墨玖安逼自己不要心软,随即转身,继续踏上出门的路。
“公主,请回来!”
“让她走!”
苦肉计不成,盛元帝彻底发怒,气得咳嗽起来。
墨玖安步伐顿了一息,没有转身。
奔入乾坤殿的一众宫人行迹匆匆,神情慌张,他们绕过墨玖安,直奔盛元帝而去。
墨玖安没再转头看过一眼。
直到走出第一面宫墙,将那宏伟的宫殿隔绝在身后,墨玖安紧绷的神经倏尔一松,腿脚一软,掌心及时撑住墙面才没有倒下。
“公主!”
沐辞和悦焉冲过来,分别扶住墨玖安的双臂。
“悦焉,去叫太医!”沐辞吩咐道。
“不用”,墨玖安暗自顺气,等恢复一点力气才放开了她们,“悦焉,你留下等消息,我…还是有些担心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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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焉眸里满是心疼,她乖乖点头,目送她们离开。
墨玖安没有坐马车。
沐辞劝过,毫无意外地,没劝住。
墨玖安称自己想静一静,不让沐辞等人贴身跟着,沐辞便远远地跟在墨玖安身后,还不忘派人通知容北书。
这几日突然回寒,气温骤降,冷风吹在脸上生疼,却也帮墨玖安冷静下来。
墨玖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脚步带着她回去,神智却不自主地飘向远方,带她回顾这短暂的一生。
确实短暂。
区区二十年。
可回忆起来,为何显得那般漫长?
唯独那八年,她待在母亲身边的日子,似乎在一点一点地减少,愈发模糊不清。
人就是这样,痛苦总是记得很久,幸福却留不住多少。
可墨玖安不想再记住那些悲惨的过往了。
若可以,她多希望自己重新来过。
若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八岁那年,她绝不会偷跑出谷。
这样,她便不会被幽戮抓住,不会遭受那四年的折磨,也许,也不会看到这世道不公。
她就可以一直做那个与世隔绝,无忧无虑的苏千羽。
就如她母亲所希望的那样。
只可惜,时光不会倒流。
有些错误,永远没有机会改正,只能任由它们伴随一生,反复想起,反复悔过。
墨玖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视线里映入一袭熟悉的衣摆,她才愣愣抬眸。
是他。
见到容北书的那一刻,墨玖安这一路以来强压的疲惫感瞬间席卷她全身,突然间,她真想借他肩膀靠一会儿。
尤其当他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的时候。
他靠近时,带来那股令人心安的清香,更加让墨玖安生出想要休息的欲望。
墨玖安的视线一直跟随容北书,任由他为自己把脉。
他凝眉担忧的模样,彻底击碎了墨玖安最后一点逞强的心。
“容北书...”墨玖安轻轻唤他。
容北书全神贯注地留意脉象,低眸应了一声:“嗯?”
“我没力气了”墨玖安说。
容北书的指腹微微一颤,愣了一瞬。
而就在这一瞬,墨玖安向前一步,倚在他怀中。
墨玖安并没有伸手环抱他。
好似只想找一个短暂的支撑点,她将头轻轻地靠在容北书胸口,甚至没有卸下三成力气。
这一次,墨玖安试图像往常那样,只通过一声微弱的叹息,压制她满心的疲惫。
“让我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墨玖安呢喃出声,轻轻合上了眼。
就脆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毕竟此刻在她眼前的,不是别人,是她的容北书。
墨玖安的鼻息轻软地洒在容北书脖颈,却引得他心口阵阵刺痛。
容北书的眉心拧的更紧,他不再为她探脉,而是抬起她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紧接着,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不用一会儿,可以很久很久。
只要她需要,也可以是永远。
不要只靠一点,可以完全依靠。
容北书求之不得。
他宁愿她不这么逞强,巴不得她毫无顾忌地流露情绪,肆意地发脾气。
他多希望,她真如他最初以为的那样,是个飞扬跋扈,蛮横自私的公主。
若真如此,她便不会这般痛苦。
容北书多希望,墨玖安不要什么都自己承受,那些委屈与不甘,不要压在心底默默消化。
起码在他这里,她可以肆意妄为。
她可以自私,可以无理取闹。
哪怕片刻地忘却过去,不想未来,就做回那个狡黠调皮的苏千羽。
容北书难受地咽了咽唾沫,忍着胸口的阵阵心疼,步伐稳健地走向公主府。
墨玖安的身体在他坚实的臂膀里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没花太久就顺从了自己的心,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然后闭上了眼。
偏僻的小巷人烟稀少,偶尔经过几个行急匆匆的人,他们的视线触及容北书和墨玖安,仿佛被烫到一般,都快速撇开视线,摇一摇头,然后继续赶路。
墨玖安没发现这些,而容北书没心思管路人的看法。
不远处的转角,陆川正牵着马车等候容北书。
瞧见容北书怀里躺着玖安公主,陆川几乎没有犹豫,猛拉缰绳向后退去。
“你干嘛?”,一旁的寒舟颇为不解,还站出来指了指容北书,“你看,阁主快到…哎,你干嘛拉我?”
在寒舟被发现之前,陆川就已经揪着他后衣领把他拽了进去。
“嘘!你是不是傻?”,陆川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寒舟一眼,也没过多解释,直接把马头转了方向,“我们从旁边绕,到下一个路口再接阁主”
寒舟边上车边问:“为何?要让阁主抱着公主走那么远吗?”
陆川坐在车头的另一侧负责赶车,他转头静静地瞅了寒舟半晌,寒舟才从陆川嫌弃的目光中恍然大悟。
“哦!我知道了,要让阁主抱~着公主走那么远”,寒舟想了想,冷不丁来了这一句:“距离下一个路口起码还有一里,阁主抱得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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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舟的疑问刚提出,“啪!”的一声,陆川的巴掌也毫不客气地落在寒舟的后肩。
“才三百步而已!”,陆川理直气也壮,还趁机报复寒舟,傲娇嘟囔道:“我要把你这句话告诉阁主”
“哎,别啊陆川,我知道错了”
寒舟认怂很快,因为他都能猜到容北书会怎么罚他。
寒舟可不想抱着石头扎马步,一扎就是一天。
可回过神,寒舟又发现了一个漏洞:“不对啊,马车里也可以抱啊,岂不是更方便?”
“吁!”
陆川又一次猛拉缰绳。
寒舟的话让陆川幡然醒悟,他意识到自己好心办坏事,一时间有些不敢动弹。
这下,换寒舟在一旁幸灾乐祸。
寒舟笑的贱兮兮的,故意拖长了尾音道:“你,坏,事,了,陆川!哈哈哈,我要告诉阁主”
“别啊,寒舟,我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