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皇后暗中调换太子妃一直服用的避子汤后,太子妃果然有了身孕。
而三皇子那边一直没有动作。
容北书也无从调查,只能暗中观察,等袁婉清的婢女送来消息。
自上次与墨玖安同床而憩已过七日。
这期间,容北书也就见过她一次。
二人各自忙碌,墨玖安拉拢将领一事颇有成效,不过她并没有因此放松下来。
为了万无一失,她派人暗中调查他们的软肋,以免未来出现变故,她会陷入被动。
而容北书也因水云间画舫的收尾工作,忙得不可开交。
经此一役,谢衍的损失不少,却远不及动摇他根基。
朝局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以往,容北书沉在波云诡谲之下,不曾真的展露过他的实力。
可如今朝堂之上,除了谢氏和袁氏等士族派系之外,多了一股无法忽视的势力,那便是容长洲身后的一众寒门,以及容北书的一众亲信。
明眼人都知道,容氏兄弟背后的势力,其实就代表了玖安公主的势力。
朝中大臣们对女子插足朝堂这件事深恶痛绝,却也无能为力。
或者说,他们自顾不暇。
凡是与水云间画舫有关的官员,这段时间都只能夹紧尾巴,生怕被容北书注意到。
如今风头过去了,他们也松了口气。
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盛元帝对容北书的答卷颇感满意,是时候该考虑下一步了。
接下来朝中的大事,就是一年一度的朝贡。
北凉四皇子和南骊小公主为首的两国使团也已进京,五日后便是迎接他们的朝贡大典。
北凉四皇子来者不善,目的不纯,这一次他们所提的要求牵扯到墨玖安。
所以在此之前,盛元帝传墨玖安进宫觐见。
偌大的乾坤殿内,除了盛元帝,蒙挚和德栩之外,没有其余宫人。
墨玖安见四周无外人,便不管那些虚礼,简单欠身作揖之后,朝盛元帝咧嘴一笑:“爹爹急着唤我入宫,是想女儿了?”
盛元帝眉眼略弯,肃穆的脸庞也跟着漾起亲切的笑容。
“玖安,来”,盛元帝向墨玖安招了招手。
墨玖安坐到盛元帝身旁,视线不由得被盛元帝怀里的木盒子吸引。
“这是什么?”墨玖安问。
盛元帝笑笑,打开给她看。
盒子里放着各种物件,有好几张折子,有婴童的小鞋和玩具,还有那把墨玖安再熟悉不过的戒尺。
“这不是...”
墨玖安有些不敢相信,拿起戒尺检查了一遍,看到下方她亲手画的那只王八后才确认,这就是当年夫子用来惩罚她的戒尺。
盒子里装的东西都与她有关,大部分还都是她的黑历史。
“这些折子又是?”墨玖安问。
“这些都是给你教过书的那些夫子,他们写的请辞折子”
盛元帝随手拿起一张,打开扫了几眼,那表情和语气轻松地不含一丝怒意。
对盛元帝而言,这些无比寻常,如今回想起来甚至还有些有趣。
几乎每一个夫子都被墨玖安气得火冒三丈,有几个差点气晕,那画面十分滑稽。
“谁让他们迂腐又无理,辩论不过就向父皇告状,什么气度”墨玖安吐槽道。
“嗯,玖安说的有道理”,盛元帝肯定地点点头,盖上盒子递给了德栩,“近日来,朕时常想起过去,你以前是真调皮,曾有一度,连太子都被你带坏了,竟敢逃课,把袁太傅气的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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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元帝双眸在回忆里逐渐变得明亮,嘴角随之绽放一抹温暖的笑容。
墨玖安却脸色微变,默默垂下了目光。
沉默了几息后,她才开口:“都是过去的事了”
很明显,墨玖安不想提及这段过去,盛元帝也能察觉到这一点。
盛元帝回过神,眼神里添了几分郑重:“玖安,他终归是你兄长”
“但他没拿我当妹妹”,墨玖安脱口而出,眼底的温存也彻底散尽。
她抬眸回望,语气不含情绪:“父亲今日找我来,有何吩咐?”
这场父女之间沉默的对视,最终由盛元帝终结。
他微微垂头闭目,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一旁的德栩会意,看准时机恭敬开口:“玖安公主,请接旨吧”
盛元帝依旧沉默着,很显然,这是他的授意。
他的神情有些复杂,墨玖安具体看不出是什么,仿佛这张圣旨是在几经犹豫之后才做出的决策,他眉宇间隐约流露着几分煎熬。
墨玖安心脏渐沉,隐隐有股不祥的预感。
她默默走下台阶,朝盛元帝下跪,垂着眼眸静待德栩宣读圣旨。
可德栩并没有那么做,反而走到墨玖安身前,双手奉上圣旨,意思是让墨玖安自己看。
墨玖安看了。
无需全篇阅览,就凭前几句就能猜到圣旨的内容。
墨玖安没再往下读,视线极快地越过那些客套话,径直寻找另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关乎她下半生的名字。
她找到了。
然后,她的目光定刻在那三个字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随着墨玖安的大脑渐渐清晰,她眼里的光也一点一点地黯了下去。
她脸上的表情不是欣喜,不是感恩,而是沉凝,是若有所思,是捋顺了前因后果之后的心凉。
早在拟诏时,盛元帝就已猜到墨玖安会是这样的反应。
可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对眼下的局势而言,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盛元帝没有催她,而是耐心地等她消化情绪。
终于,墨玖安缓缓抬眸,了望那高位处威风凛然的皇帝陛下,坚定地说出了那三个字:“我不嫁”
相比一旁满脸惊讶的德栩,盛元帝没有太大反应。
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墨玖安会抗旨,即便圣旨上写的,是容北书的名字。
盛元帝久久凝望。
竟不知何时,他的女儿已经长成大人,眉眼间的锐气,眼里的坚韧与固执,像极了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