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若活着,必是个强劲的对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读出他眼中的忌惮,苏倾暖目的已然达到,微不可查的翘了下唇角。
她收回目光,敛了周身气势,径直走到江夏皇面前,歉然行礼,“父皇,请恕儿臣等救驾来迟。”
即便她不大想承认,但方才那一瞬间,她的确吓出了一身冷汗,生怕他就那么死在东方荇手中。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父皇没事!”
江夏皇扯了扯唇角,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没想到,关键时刻,竟是阿暖救了他一命。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他的女儿和阿依年轻时候一样,都是个单纯娇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即便知道她会功夫,还善谋略,和阿依有着很大的区别。
可那又怎样,她依旧是个还不满十五岁的豆蔻少女,需要别人保护。
直到此时此刻,她以一名维护者的姿态站在他身前,勇敢的为他当下了一众凶残的敌人,他方醒悟。
他对他们姐弟的了解,实在是太少太少。
停顿了片刻,他掩饰般的轻咳一声,语气有些尴尬,也有些惭愧,“你别担心!”
他愧对阿依,愧为他们的父亲。
苏倾暖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她眼眸无意一扫,见他身上的朱色龙袍破损了好几处,边缘更染了暗红色的血迹,显然是受伤不轻。
尤其是胁下那处,足有七八寸长的口子,皮肉外翻,还在汩汩冒着血。
而他,却似恍然未觉。
一丝异样自心底升起,她皱了皱眉,低头自腰间药囊中,摸出一个洁白的小瓷瓶。
刚要上前,想到他的身份,她又招了渊儿过来,压低声音提醒,“先为他上药。”
虽然医者无讲究,但他毕竟是皇帝,又伤在侧腹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渊儿比较方便一些。
苏文渊应了一声,便接过药瓶,几步走到江夏皇身边,扶着他缓缓坐下。
他先是扯开他的衣袍,将伤口露出来,然后又拔了瓶塞,许是怕他多想,还不忘小声解释,“这是我姐姐亲手配的治外伤的药,止血又止痛,还能加快伤口愈合,效果很好的。”
如今还在外面,他只能先粗略帮他止血,等回了行宫,再重新上药包扎。
江夏皇微微低头,便看到他娴熟的为他上着药,动作不见一点生疏,仿佛是经常做这种事。
午后的阳光洒在他头顶,映衬的那发间玉冠莹白润泽,温和纯洁,一如眼前心地澄净的少年。
原本死寂荒芜的心,忽然就有了温度,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又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站的笔直的阿暖,终是沉沉叹了口气,“你们不该回来的。”
这场恩怨,本就和他们姐弟没关系。
“父皇觉得现在可好点?”
苏文渊将绷带利落的打了个结,没接他的话,“您是九五至尊,天下之主,元鹤不过一介卑鄙小人,不值得您同他动手。”
他们父子间,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更何况,他们也不单单是为了他,才出现在这里。
没有等到预料中的回应,江夏皇眸底闪过一抹失望,却也明白,终究是他操之过急了。
“有些事,你还小不明白,朕和他的恩怨,已经不死不休。”
如果说先前他对苏钰还有存一丝心软,那么在知道他对阿依做了什么后,便只剩下了杀意。
那些恩恩怨怨,不该牵连到任何人,尤其是无辜的阿依。
他微微闭眼。
终究,她这一生所有的苦,都是因为遇到了他。
万死难辞其罪。
“可你已经受了伤。”
苏文渊小声嘀咕,“即便要报仇,也不必亲自动手。”
他是皇帝,吩咐一声就是了。
如今倒好,弄了一身伤,最起码得养半个月。
东方荇饶有兴趣的看着几人互动,唇角勾出一抹冷笑,“本座当是谁,原来是江夏国的太子殿下、瑞王殿下,还有德庆公主。”
想不到元鹤的野兽,竟也没有伤了他们分毫。
“国师不请自来在先,当众暗算我父皇在后,你是觉得,我江夏便无人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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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逸眸色冰凉,淡淡扫过在场百官,隐含威严。
处理了古家后,这些人,也不必留下了。
被那严肃的目光一瞧,在场的文武官员,顿时如芒在背,脚底生寒。
谁都知道,皇上好糊弄,这可太子殿下,却生有一双慧眼,容不得一点沙子。
这些年,也亏是皇上不信任太子,否则,哪里还有他们的好日子过?
“难道不是吗?”
东方荇意味不明的挑唇,“最起码到现在,本座还没遇到一个有骨气的臣子,敢为你父皇尽忠。”
江夏皇都被逼迫至此,区区一个太子,即便再有谋算,又能掀起多大的动静?
不自量力。
“几个趋炎附势之徒罢了,何以代表我江夏子弟?”
苏锦逸嗓音明朗,不算太高,却恰恰能让周围众人听到,“倒是你,在大魏结党营私,残害忠良,惑乱后宫的罪行,已被魏皇昭告天下。”
“魏皇悬赏十万两黄金,并大魏的一个郡,欲交换你的人头,你既自己送上门,本宫不妨便帮了魏皇这个忙。”
那曲安郡因为紧挨着犬戎部落,时常被骚扰,土地大多荒芜,人口也不足,仅有其他郡的半数,是以不被魏皇重视。
但此地胜在幅员辽阔,足有三个魏都那么大,且据他调查,里面还有几座未开发的银铁矿山,只是不为人知罢了。
大魏朝政被东方荇把控多年,内务混乱,国库空虚,魏皇此举,一则为尽快除掉心腹之患东方荇,二来,则是有意借他人之手,防御北边犬戎的威胁,如此一来,他便可专心治理国内。
这也许是魏皇的无奈之举,但在他看来,却无疑于是在饮鸩止渴。
当然,魏国的损失,对江夏可是大为有利。
因为此郡不仅同犬戎相邻,还有一部分,是和江夏接壤的。
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一个郡,他岂有拒绝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