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就是个乡下人俺知道,俺又没文化,长得也不漂亮,嘴也不甜,没人喜欢俺。”
莞春草低下头去,说:“俺笨,比不上城里的这些姐姐,那么懂事,啥都知道,又能照顾人,又会哄人开心。”
许治心里是有想过,可被莞春草这么说出来,他有过那么一丝慌张:“额……儿……儿媳你,你不要这么想。”
张了口许治才发现,他依旧没记住莞春草的名字。
莞春草当看不见许治眼里的心虚说:“爹,俺没多想。其实这些话也不是俺多想,是俺男人说的。”
“俺刚嫁过来的时候,他就想跟俺离婚了。”
许治有些许意外。
莞春草却说得一点也不意外:“他常在家里说这些话,说些丧气的话。”
许治明白了怎么回事。
莞春草叹了很长的一口气:“他因为他的这个腿,总是伤心,天天难过。”
“也是,一个大男人,站都站不起来,还要俺一个女人一个老妈子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顾,他哪里不伤心。”
既然许治很久没想起许慕余的日子是怎么样的,莞春草就帮他回忆回忆。
她说:“他从早到晚没离开过他的轮椅,肉都快长进轮椅里。是他想坐轮椅吗,是他没办法离开轮椅。”
“他吃饭都靠俺们给他盛饭,就是夹菜都是俺们给夹的。吃什么都不自由,上厕所那些呢,他一天要在家里摔好几次。”
许治这时才心急地问:“他还摔了?”
“你也知道那个人,爹,他是个男人,越是做不到的事越要做。”
莞春草用难过的口吻说:“有时候看得俺都不忍心,他骂两句都让他骂吧。”
“骂两句又怎么呢,他就是骂两句而已。俺受的这两句,能有他心里的那些难过多么,有那些痛吗。”
“骂两句他的腿就会好了么,骂两句他就不会疼了吗。”
她转过头对许治说:“俺宁愿他骂两句,也不要他心里那么苦。如果骂两句能让他不疼了,那俺宁愿他骂俺一辈子。”
“俺就是被骂了两句,他可是一生都站不起来了。”
许治被看得面红。
她像在说,许慕余要骂就骂了,他都站不起来了,心里难过骂两句怎么了,为什么还要跟他计较。
更重要的是,她这个刚嫁过来的媳妇都能受得了一辈子被这样骂,许治他们这些连着骨血的亲人怎么就受不了。
许治迟疑了下说:“慕余,从前不是这样。”
从前他还是个好孩子,从前他们的关系还没有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