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使四万万人丧生,信安君想攻打京城,与大君大人想攻打信安君,理由皆一样,都只不过是一念之差,大君大人难道愿意看到那些尸山血海的场面吗,若大君大人能撤兵,下臣愿意去西南议和。”作为武将,邓汉炎看得更透,他不盲目。
说来说去,邓汉炎是不想打仗的。辛彦之今日请邓汉炎来,不是来不战而降,也不是来谈判求和的,他是想让他帮忙调动宫内的禁卫军,北冕城内的人,他只信邓汉炎。
城外来了西南的大军,还有外军能抵挡一阵子,但若要进王宫,只能用养在城中的禁卫军。辛彦之想调动邓汉炎的积极性,对于议和,他没有兴趣,他与炽烨有一点是相同的,都想要争夺王位,纵使有议和的想法,也实现不了,一山不容二虎。但邓汉炎有议和的想法,这说明,他对打这场仗需要消耗的人力和物力,大致应该是心中有数的。邓汉炎的话引起了辛彦之的兴趣,辛彦之没有打过仗,他不了解战争,他想听听邓汉炎对战局的分析。
“邓将军怎么看待这场战事?”
“战争的胜负,实际上在一打响之前就已经解决了,剩下的是用鲜血和生命铺垫的过程,无论谁看到,都会令人心颤。兵力与兵器这些在战争中至关重要的因素都不再重要,将士的斗志、敌情的变化、军士之间的协调和战术结合,任何一个失误,都足以葬送掉全军性命。”邓汉炎是武将,见过太多战争,到哪里都甩不开他对生命的忧患,他想用这些血肉之躯来唤醒辛彦之爱民如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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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觉得,是信安君能赢,还是缘稹能赢?”以前在墨峦府地时,辛彦之就听阿郭提起,邓汉炎随邓荣领兵数年,邓汉炎之用兵,谋定后动,料敌如神,与其父邓荣一样,邓荣在军中十五年,未尝有所挫衄。
“外军骄汰渐生,内相残杀,官军之骄汰腐败,更甚于敌,各军统领,互相猜忌,军无统帅,此兵家所忌,加以军需缺乏,恐难撑久日,若信安君以实力捣之,京城大难之平,然西南之军,日行百里,忍饥耐寒,忧谗畏讥,西南至石牌岗,道路险恶狭隘,行军非常艰险,石牌岗沿途村里贫瘠,无从因粮,若西南之军不尽早夺下禾枪石,此役难以取胜。”
若说在墨峦府地,辛彦之把邓汉炎的事迹只当故事听了听,模糊了他对邓汉炎的欣赏,今日,他便是洗耳恭听,邓汉炎的一席话让他将这场战争听得明明白白,在他眼里,邓汉炎若不遇到了王祖外戚剑洪将军,北冕国司马的位子,应该由他来坐。他对所有细节都能详尽准确,对战局的整体亦能把握,在他的分析下,那些被掩在背后的问题,也都一一清晰地列在他的面前,眼前的邓汉炎,看上去朴实无华,却闪耀着历练老到的智慧之光。
“本王亦不希望百姓流离失所,受战争荼毒,怕是没有时间留给邓大人了,今日请邓大人来,是为辛洛安危。”辛彦之再一次用铃儿的安危捆绑邓汉炎,这一招百试百灵。“就算信安君杀进都城,他也赢不了缘稹,到时,辛洛会与信安君因逆谋一起被处死,邓将军可愿与本王联手,救辛洛、救北冕国百姓于水火?”辛彦之跟邓汉炎聊了这么久,邓汉炎那颗炽热的爱民之心,他已经感受到了,即使要夺回铃儿,他现在也要打出“救北冕国百姓”的这杆正义大旗。邓汉炎是他一定要争取到的人,现在,炽烨那边正打得热火朝天,若真像邓汉炎分析的,炽烨打进了京,那缘稹的外军也就打光了,依靠手中的禁卫军,守不住王座,他需要一个能带兵打仗的“自己人”,邓汉炎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