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彦之惊出一身冷汗,生在王族,荣华富贵与磨难并存,你能承受多少殊荣,就要承受多少磨难,即使是王子,命都不由己,王公贵族的命易折,能活到成年,实属不易,能活到中年,必是一身沧桑与技能。
“缘祁真的谋反吗?父王手上的密信,大概也是捏造的,信安君已死,父王为什么还不能放过缘祁呢?”缘遥拧着眉头,现在来问事实毫无意义,但他还是忍不住感情用事,与其是在找真相,不如说他是在责备他父王寡淡的父子情。
“殿下别忘了,武安君手上有骁骑军兵权,武安君身后还有狮岗城,怕是用杀敏安,来逼反炽烨世子,顺便收了他手上的宗室军。”作为外人的辛彦之没有缘遥的感情用事,他冷静地看着这场王族内部的屠杀。“权力之巅,谁不是草木皆兵?谁不是杯弓蛇影?手握北冕国君权的大王也不例外,都宁可误杀一千,不可错过一个。”这话,辛彦之不敢说出口,也不能说出口,权力瞬息万变,谁知道明天缘遥会不会也坐到君王复利的位子上呢?他在心底提醒自己:屠龙者终成恶龙。
“信安君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敏安一个女子无端端地就变成了朝堂之争的牺牲品。”缘遥想到了跟敏安一样身为女子的辛洛,噢不,她现在的名字是河宗铃。
“殿下,吕家已经回京了。”辛彦之想起星宿跟他说的话,要防吕继才。
“终究还是回来了。”缘遥的耳边也同样响起星宿的话,哪怕生命的最后,星宿一直都为江波殿殚精竭虑。现在,他的话再一次变为现实,敲击着江波殿。缘遥听到后只刻意闭上眼睛,这一次,辛彦之没有读懂了他的小动作。缘遥心底是沉重的,刚刚杀了缘祁,他父王还没有从杀人的快感中解脱出来,再杀了辛洛也无所谓。他转身出了江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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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宗铃。”
辛彦之看着案前的三个字,大脑一片空白,他想到了西南狮岗城,铃儿的脸上浮起一丝狡黠的笑,露出一排牙齿,我叫铃儿……他眉头拧到一起,河宗铃这三个字让人沉重,重到他亦或铃儿都承担不了。
在北冕国,人人都知道河宗氏,怀姓九宗的大宗。西南狮岗城曾经也是河宗蒙的监理的属地。河宗铃就是铃儿吗?他在西南狮岗城认识她时,她总是一个人流落街头,乱糟糟的头发,一身破烂的旧衣,那个时候,辛彦之一直以为她是奴隶。就在他想得出神时,背后又传来窸窣的声音。
“出来吧。”这一次,辛彦之没有惊慌,他的心如冰面一般,起不了一丝涟漪。
“铎儿。”身后响起他叔父景松的声音。
“叔父也知道,河宗铃是罪臣河宗蒙之女。”辛彦之一动不动地站着,他眼睛里只有河宗铃这三个字,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
“非也,对北冕国而言,河宗大将军是逆反之臣,但对西夷国来说,河宗大将军是恩人,是他顶在西南阻挡了复利侵吞西夷的心,延续了西夷国的国脉。”景松的语气中充满了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