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王,殿下体内的毒都驱散,刚服了汤药,不出一个时辰便会醒来。”御医一副胸有成竹的口气,说完后全身战战兢兢,头也不敢抬起。
大殿内静悄悄的,辛彦之的气息渐渐平稳,他的眼睑动了动,他的手像是要抓住点儿什么,身体也终于有了意识。他的脑袋很重,仿佛睡了很久,久到他不愿意醒来。阿郭见状赶紧跪到他的床榻前。
“殿下,殿下你醒了。”阿郭看着辛彦之的眼睛,一口一个殿下。“殿下,大王和大将军都来看你了,小人该死。”阿郭始终盯着辛彦之的脸,一字一句地说给他听,他在提醒辛彦之,此刻他的身份是大殿下。
辛彦之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孔,年纪最长的应该就是阿郭口中所说的大王,与画像一模一样,他在墨峦府地看了几十次。他身后站着的人就是剑洪,还有一张银灰色的面具,辛彦之在看到这张脸时混乱的脑袋清醒了一些,再看时他吓得后背全是汗。在奉国寺都没有跪的缘遥此刻竟然跪在他的面前,他的目光跟缘遥的目光撞到了一起,缘遥向他点了点头,他的手心里也全是汗,这一刻,决定了江波殿的生死,他只能一遍遍地让自己相信,辛彦之稳重谨慎,又有着敏锐的洞察力。
辛彦之又看了看眼前的阿郭,他需要时间来反应眼前不明所以的状况,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事情已经成定局了。
“阿郭。”辛彦之气息微弱,一开口感觉全身都在痛,他伸手握了一下肩膀,这才感觉到血液流通了,阿郭将他扶起来。
“儿臣参见父王。”辛彦之咬了咬牙,跪在地上向君王复利行礼,脸上的骨骼也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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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免礼。”这一声父王,还是触到了君王复利心底感情的防线。也许是自己老了,对亲情产生了一种眷恋。缘遥离开时,还是个少年,刚刚长到他的肩膀。君王复利上前将辛彦之扶起,他抓着辛彦之的手,不停地摩挲着,在炎炎夏夜,辛彦之的手冷冰冰的,掌心却有汗珠渗出。“回来就好,父王心中高兴。”
父子温情的一幕并没有多少温暖带出来,大殿内死气沉沉。辛彦之双腿双脚都无力,他想停下来好好喘口气,阿郭扶了他一下,抓在手里的衣服却湿漉漉的,他这才发现辛彦之紧张到全身都湿透了。他两眼放空,满头大汗,辛彦之心里在打着退堂鼓,就算感情疏远,在品性上分不出,可这容貌呢,难不成,缘遥一直戴着面具,是因为他毁容了?辛彦之转头望了一眼缘遥,露在面具外面的下巴没有伤痕。辛彦之知道这一面的重要性,他在压制自己的紧张,让自己看上去自然、沉稳。他做到了,他目光谦卑地看着眼前的这位,仿佛回到了久别西夷的家,直到看得君王复利两眼都是浓厚的父子情。
缘遥在江波殿醒来的消息像挥动着翅膀的蝴蝶,在北冕城堡迅速传开。
“又是缘遥……”缘弘一脚将研墨的宫人踹开了。宫人都缩成了一团,跪在地上,既不敢求饶,也不敢出声,吓得浑身都在抖。上一次就因为有个婢女打碎了砚台便被他下令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