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西亚再度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冥冥薄雾之中。
面前是一片湿地。蜿蜒的河流朝她的方向纷纷汇聚,而她站在一个小小的岛屿上,任微凉的河水沾湿她的衣袍。
往眼前看去,河流的上游是一片灯火辉煌的陆地,只是隔着雾气看不清晰。
这儿是一片宵色的黄昏。她转头往身后看去,发现那里是夜色沉沉的大海,看不见一点属于人类的光亮。
她披着长长的黑色斗篷,站在光与暗的分隔线、河与海的汇合点,此处唯一的光源便是她手里的提灯。
她抬起那盏仿佛一直在她手里紧握着的灯,发现其中的火焰与她的黑焰极为相似,只是——
只是那白色的焰心变成了红色。
黑红色的火焰跳动着,几乎与她的心跳同频;而她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这盏提灯就是此处世界的太阳。
还没等玛西亚彻底探明自己的状况,一阵涉水而来的哗啦声远远地传了过来。
那位老去的祭司步履匆匆,行动是完全不符合年龄的矫健。
在祭司看到玛西亚身披斗篷、持灯而立的身影时,她仿佛卸下了一直捆在身上的千斤重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没想到会在这里和您相见。”她的声音仍然像玛西亚记忆中的那样温和。
玛西亚愣愣地看着她,看着这个世上仅存的族人。
她有很多话想说,想问你这些年还好吗,你是怎么忍耐地下看不到尽头的黑夜,又是怎么送别了一个个同族,怎么测量漫长的时间……
这些话临到嘴边就被她吞下,她最终只是问道:“我们成功了吗?”
白色的绸缎盖住了祭司的眼睛,但玛西亚仍能感受到祭司欣慰、感慨又温和的目光。
祭司说道:“是的,我们成功了。”
西弗勒斯梦见了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大海。与他曾经见过的海洋不同,这儿的海漆黑如墨,无边无际。
他褪去了人类的形体,变成了一种能在海洋中自由来去的动物。
周遭的水域里似乎还有很多和他一样的生灵,他们背对着夕阳,义无反顾地向海的另一边游着。
“劳驾,你们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