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从来都是一个人。
回头的时候,看见周修远已经被母亲从床上扯起来,周修远贪念温暖的被窝,不肯起床,母子两一阵折腾。
有时候觉得,赵氏和周修远才像是一家人。
不知为何,从她穿越后展现自己的本事以来,她能感觉到赵氏对她的那份若即若离和惧意。
是的。
赵氏怕她。
周庭芳不能理解。
有时候席面之上,赵氏会偷偷打量她。等她目光扫过去的时候,赵氏却又立刻假装扭头,刻意避开她的视线。
赵氏从不会打她骂她。
只是她看自己的时候,永远都是疏离客气。
她和周修远一胎双生。可她却好似不是赵氏亲生。
真奇怪啊。
周春来呢。
她为什么看不到他?
周庭芳继续往前走。
明明是清晨出发,不知怎的,却越走越黑。甚至于眼前一片漆黑,万籁俱寂,四野之中她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她迷路了。
眼前是不见天日的密林,远处传来狼吠,月朗星稀,半点看不到路。
她有些害怕的停住脚步。
忽而,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扭头。
却是周春来。
他走得气喘吁吁,就在她身后数十米远的距离盯着她。
他看起来很是年轻,穿一身深色衣袍,脸上没有短须,头上也没生出华发。
他笑着问,“儿,怎么越走越远,这不是家的方向。”
她听见自己迷迷糊糊地问,“家…在哪儿呢。”
“这边。跟着爹走,别走丢了。”
周庭芳忽然惊醒——
醒来时,沈知坐在床头。
她面色惨白,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额前和后背全是湿漉漉的冷汗。那件里衣也黏糊糊的贴着身子,让她又冷又热。
她竟然梦见周春来了。
她一定是被周春来堂上的那些话扰乱了心智。
一双温暖的大手落在她的前额,抬眸,是沈知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眼下,那双眸子满是急切和担忧。
“听下人说,你今日滴水未进,一直睡到现在。我很担心。”
屋子里没有灯。
外面一轮冷月,月色凄迷的落在屋内。
也不知沈知在这里坐了多久。
“他们…怎么样了?”
话一出口,周庭芳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沈知直接用手擦她额前的汗水。
他动作不轻不重,丝毫也不嫌弃,一寸一寸的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游离。
“案子罪证确凿,周家人难逃一死。如今他们全部下了大牢,择日问斩。”
周庭芳心口微微发颤。
此时此刻,后知后觉的快意涌上心头。
“那周修远呢——”
沈知眸色一暗,“陛下没有明说。我摸不透这位皇帝的心思。”
周庭芳知道,沈知这是被沈德平伤到了。
案子关键时期,罗老汉忽然反水,又有手稿被焚烧,如今想起来,沈德平才是幕后黑手。
“他是皇上。”
周庭芳只说了这四个字,可沈知却感受到这四个字的厚重。
“今日若非公主,这案子或许会不了了之。陛下的意思是…两家说和。”
“我知道。”周庭芳声音沙哑,“今日你太冲动了。”
沈知盯着她,一笑,“很值得。不是吗?”
“你或许会失去帝心,万劫不复。”
男子的声音很低,犹如虔诚的信徒在祷告,双眼亮得吓人:“也许。可是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滔天权势,都不如一个眼前人。”
周庭芳黯然无语。
沈知递过来一碗糖水,送到她嘴边。
周庭芳渴极了,一只手扶着碗口,仰头“咕咚咕咚”的喝了干净。
身体和神智,随着那晚甜滋滋的糖水下肚,仿佛都逐渐回来了。
那瞬间,所有纷飞的思绪全都消失不见。
她周庭芳,仿佛从无尽的梦魇中解脱出来。
迎面抬眸遇上那双干净透亮的眸子。
周庭芳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沈知已经靠在她身边来,他一只手拥着她,让她靠在他半个怀里,耳鬓厮磨之间,她的脸忽而一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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