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关悦就和家里人说了隔天要和温修赟去领证结婚的事情。
然后——
她被陈苗虹女士狠狠地敲了几下脑袋。
结婚没有关悦想象的那么简单。
哪能她一句话,就把人生大事这么随随便便定下的。
陈苗虹不敲她才怪,不仅敲,她还想给自己女儿倒过来狠狠摇晃几下,将她脑子里的水倒出来。
不过,被女儿这么一提,她也想起:确实该为两个孩子准备结婚的事情了。
要是考上了大学,也不知道学校里允不允许结婚,如果不允许,几年下来,他们被耽误的时间就太多了。
陈苗虹将温修赟叫到了家里,又集齐关家人,开了个家庭会议,最后拍板:
先领证,在宝山大队办一场简单的婚礼。
等去了京市,要是大学里不允许结婚,就等毕业后在京市补办更加正式的婚礼。
这个决定,得到了关温两家的全票通过。
哦对,因为温修赟父母工作上暂且有事不能及时“到会”,与婚礼有关的事情都交由温修赟自己决定。
所以,这完全能够算是两家人的全票通过。
他们虽然说是先在宝山大队办一场简单的婚礼,可实际上,真正办起来,规格比大队里其他人的婚礼也差不到哪里去。
时间仓促,可温修赟有钱啊,缺什么东西都能够在供销社补齐。
尤其温家父母因为工作繁忙无法提前来帮忙准备,心里愧疚,也汇了一大笔钱给温修赟来准备东西。
红双喜的脸盆、大片牡丹花的床单被罩,热水瓶等等等等,一件又一件地往关悦的房间里搬。
原本温修赟还想要和别人一样准备三十六条腿和四大件(收音机、缝纫机、自行车和手表),被陈苗虹一口否决了。
自行车关家有,手表关悦也有。
温修赟将自己的手表送出去没有几个月,就托人新买了女式手表,给替换了过来。
关悦手里的那块表才戴了两年,还新着呢,就换掉,像什么话。
至于其他的东西,他们结婚之后就要去京市,在大队里准备那么多东西又用不着,放着就浪费了。
那些东西花的钱还多,又不能吃喝,不如留着以后到京市改善生活。
温修赟不好忤逆长辈的话,只好将那些钱拿到别的地方多花些心思。
男方家的准备到位,关家那儿也不差。
他们早早就为女儿结婚准备了很多东西,像是操办酒席,菜样和当天要帮忙的人等各种事情,更是全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时间再紧,关家也不会让女儿草草出嫁。
婚礼前一天,关悦的房间被布置成了新房不能乱动,她晚上就和陈苗虹住在了一起。
至于关队长,被老婆赶出去和还没有结婚的关建西住在了一起。
和已经成年的儿子睡在一起,关队长怎么睡怎么尴尬,干脆起来,睡在了床尾。
看不见儿子的脸,眼睛一闭,也能睡得着。
要说什么时隔多年的夜话谈心,对他们来说,是半点没有的。
就算睡不着,两人也宁愿瞪着眼睛看屋顶,也不愿意开口谈心。
房间里气氛安静的尴尬。
另一个房间的气氛就和他们截然相反了。
关悦好久没有和娘睡在一起,钻进被子里后就抱住了她娘的手臂,脸蹭了好几下,声音黏黏糊糊:
“娘,我舍不得你。”
自己守着长大的小不点要嫁人,陈苗虹心里也是十分不舍的。
但作为长辈,她总是不喜欢将那些似乎太过柔软的心情表达出来的。
陈苗虹拍了拍女儿的手臂,语气装作轻松:
“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你结婚了还不是住在原来的房间里。等录取通知书到了,你是去读书的,是去过更好的生活的,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话是这么说,可面对女儿依然不舍的话语,她也没有打断。
两人躺在被子里说了很久很久的话,到了快睡觉的时候,两人迷迷蒙蒙地闭上眼睛,陈苗虹突然想到什么,一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关悦睁开眼睛,看到她的背影,奇怪地问了一句:
“娘,怎么了?”
“我找个东西,你等等。”
陈苗虹对着身后说道,翻了好一会儿,回到了床边。
她点了桌上的油灯,将东西递给关悦。
“拿着。”
关悦疑惑地接过像小本子的东西,打开,看清里面的内容,惊讶问:
“娘,这是——”
“这里面有三百块钱,是娘从你出生就开始攒的嫁妆钱,你好好收着,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应急用。”
三百块,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尤其是对于他们这种身处农村地方的人家。
“娘,我不能收。”
关悦都不知道娘和爹是用了多少时间才攒下这些钱,推拒着不肯收。
“拿着,悦悦,听话。”
陈苗虹佯装凶她,几秒后,表情又放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