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景估算了个数字,道:“大抵有二十人。”
她若要出行,最少也要十几个名侍卫在一旁护卫,还有伺候她的婢女、轿夫等人……
这还没算上他到时候要在她身边安插的暗卫。
晏景说完,尤晚秋只点了点头,莞尔道:“我出行一次,要这么大排场,那景和平日里出去,岂不是要带五六十人?”
晏景看她乖巧,心情倒也好了不少,对着她解释道:“我倒是不用带这么多人,再多就是僭越了。”
“给你安插这些人,不是要监视你,只是我在朝为官,难免会得罪人,或是有人要攀附于我,以前不让你出去,是怕你撞到那些人,被他们缠上。”
“若是在外头遇上的人,是攀附我的,那倒还好说,左不过被他们吹捧两句,他们要是给你送礼,喜欢的你就收下,不喜欢,就不要他们的东西。”
尤晚秋也是读过书的女子,知道轻重,立即保证道:“我才不要他们的东西,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我若是拿了,你就得替别人办事了。”
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忧心忡忡道:“景和,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时常收那些人的礼?”
晏景挑了挑眉,反问她:“这话从何说起?”
尤晚秋便示意他看屋子,掰着手指仔细跟他算账:“你看这屋子布置,光是我睡着的床榻,恐怕就不下百金,更何况屋内陈设皆是华贵,又是夜明珠,又是各色奇珍异宝……”
她算的极有条理,晏景听了,神色不变,笑道:“我先前不是跟你说了,我办了几桩案子,抄了几次公侯之家,承蒙陛下赏赐,攒下家财。”
他说的话竟是句句属实,不过是没告诉她,他也出身公侯之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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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晚秋看他一眼,又道:“那这一桩暂且略过,我记得你先前同我说过,你是四品的京官,朝廷俸禄,折算起来,也不过是二百两银子。”
“可咱们府上平日吃得用的,再加上奴仆车马,银子流水似的花销出去,哪里是俸禄养得起的?”
她看着晏景不以为意的模样,低声问他:“景和,你是不是走了些旁门左道吧?”
官员私底下收受贿赂已是官场常态,若是一味要脱离出去,不沾半点脏污,恐怕迟早要成为众矢之的。
晏景能在官场混得如鱼得水,既让人惧,又不遭人恨,算不上结党营私,但在朝中也并非孤家寡人,那些弯弯绕绕,若说他半分没有沾惹,那是假话。
但尤晚秋既问了,他总该斟酌着回答,毕竟阿奴聪明的很,若是哪里答错了,恐怕要让她看出端倪。
是以晏景立即做出警惕模样,凤眸环顾四周,一副害怕隔墙有耳的样子。
尤晚秋被他也连带着紧张起来,手心冒汗,生怕晏景待会跟她说他平日里尽收受贿赂去了,而且还收的特别多,不告诉她是怕吓着她。
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要是晏景被抓了,她是他表妹,又是夫人,必然要受他牵连。
晏景看她慌张不已,又想扯着他衣袖问话,又怯怯的不敢开口,心下想笑。
他强行将笑意压下去,沉着声道:“阿奴,若是我被抓了,你愿意跟我一同赴死吗?”
完了!
尤晚秋仿佛天塌了下来,整个人软软的靠在他怀里,半哭不哭。
“你怎么干出这种事情来!”
她带着哭腔骂他:“你这个坏人,咱们如今已经算是翻了身了,你却贪心不足,你……,你……”
太恶毒的话她骂不出口,也不敢大声嚷嚷他收受贿赂,只好捶他两下,抹泪道。
“罢了,谁叫我欠你的,若是你要死了,我也跑不脱,还不如跟你一块走呢。”
她想了想,又低声怯怯道:“好在咱们现在没被抓着,表哥,你收手吧,藏得好一些,兴许能瞒着一辈子也说不准……”
尤晚秋有些后悔问他这些事了,若是不问,她好歹还能睡个好觉。
如今倒好,得知了“真相”,日后光是自己吓自己就能把她吓出病来。
她胡思乱想,等稍稍安静下来,却感觉自己靠着的胸膛在震动。
尤晚秋不明所以,她撑起身子来,却瞧见晏景憋笑的模样。
晏景见被她发现了,不由朗声大笑,促狭道:“阿奴你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