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那句话,也便不再开口了。
总不好在她面前直言说是怕她嫌弃他。
晏景有自知之明,若是他在她面前毫不伪装、掩饰,恐怕早被她抛诸脑后了。
女为悦己者容,男子难道在心爱的女子面前,就能做到不修边幅?
更何况晏景本就是讲究之人,在未遇到她之前,也是四季熏香,好洁喜乐,是真正金尊玉贵,钟鸣鼎食之家,深宫红墙大院教养出来郎君。
天生的矜贵自持,在她面前,更是多了几层包袱,更要讲究脸面。
像只煮熟的鸭子,肉都快煮化了,嘴却还是硬着。
尤晚秋松开手,不再故意将他内里的衣袖揉成一团,反而还帮着抻了抻。
晏景含笑轻抚她面庞:“阿奴别生气了,若是你今夜里赶我出去,那我就只好在这屋子门口打地铺了。”
尤晚秋低头笑了一下,抬头时笑意被她压了下去,只故意道:“若是被人传出去,你难道不怕丢人?”
朝廷大官被妻子赶到门口打地铺,若是被那些好事者知晓了,恐怕要给他编排出一个流传于世的典故来。
晏景看她莞尔,顺着她的话道:“那就只能求阿奴怜我,让我在官场能有些脸面,不至于被那些长舌头的同僚在背后耻笑。”
“就你最会装可怜……”
尤晚秋不再掩饰笑意,她伸手拿过晏景手上的梳子,递还给在一旁侍立的婢女。
晏景退开一些,让出位置来。
婢女立即会意,上前接着帮尤晚秋挽发,因晏景还在一旁等着,婢女不免动作加快,很快就给尤晚秋梳理出个坠马髻来,又簪上珠花步摇,瞧着镜子里倒映出的女子容色更显清丽可人,这才算大功告成。
晏景一直在一旁观看,待尤晚秋站起身来,他才迎上去。
尤晚秋见他人还没走,便跟他一块用了早膳,又将人送出了院子,站着瞧了一会他离去的背影,这才折返。
晏景走到外头,还回头看了一眼,见她还在门外遥望自己,心下不知有多妥帖。
若不是公事烦忧,他必然要折返回去,与她时时刻刻相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