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阳侯他……他送来了咱们府上安插过去的探子们的首级,除了李嬷嬷外,尽数都送过来了……”
说到后面,常嬷嬷声线几乎在飘。
那些首级送来时血都未干,显然是不久之前才动的手,这般干净利落的围剿,一次性能扯出所有人,那只能说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广阳侯掌控之中。
唯一例外的李嬷嬷,还是因为她没沾过血,又被那东院的人撵出了府,这才逃过一劫。
李昭深吸了几口气,合上眼,声音都在发抖:“好啊,他这是在警告我,真是个好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这般对待他的母亲!”
她睁开眼,看向常嬷嬷,极尽嘲讽道:“他日后还要做什么?难不成也要跟杀了他表兄一般,要对我动手?莫非他要为了一个视他如无物的贱妇,而杀尽血亲。”
说到后面,李昭只觉得悲凉。
她回忆起当年在深宫之中,赵贵妃之子信王落水,因着信王性子调皮,只私下里带了两个小太监到处游玩,竟跑到了荒凉的别宫,因此落水时竟无人发觉。
待众人赶到别宫之时,只看见信王身边的小太监已经溺死,就连信王,也只剩下一口气。
待救回来,也是一度痴傻到连便溺都不受控制,直到后头遇见神医救回,才神志清醒,除了先前记忆全无之外,其他倒是如同常人。
旁人只当是信王调皮,帝王盛怒,严惩了那些护主不利的宫婢太监。
但李昭却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在几个月前,为了信王母子而鞭挞于他。
这是晏景的报复。
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竟有如此浓重的报复心,跟那般狠毒周到的手段,竟连帝王派出的羽林卫都查不出他的所作所为。
后来她去质问他,晏景也十分爽快的承认了,直至今日李昭都记得当时他的反应。
那时他年岁不大,但人瞧着十分沉稳,便是被她厉声质问,也神色如常,那张精致妖冶如雕刻出来的稚儿面容,在李昭看来如同阴毒的恶灵。
晏景专注的擦着那柄属于他父亲的剑,面对李昭的质问十分冷淡,凤眸都没有抬起看她,只道:“那是他该死。”
擦剑的手停下,他又想起了什么,看向了她,威胁吐出的十分轻易:“母亲最好不要随意对旁人说这些事,我倒是不怕死,只是弟弟妹妹们恐怕要陪我一块上路了。”
李昭被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掌掴了他一记.
打完之后,她又后悔,但再去看晏景,却只看到他神色淡漠,目露阴狠的模样,那是根本不会出现在十几岁的孩子身上的神态。
李昭强撑着怒喝了他几句,但实际上却是被他吓得逃出了广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