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闻序心下笃定，面容上浮起犹如面具般的温润色彩。

而一旁忐忑的尤氏却更加惊慌起来。

知子莫若母，大哥儿如今这般模样，必然是忧愤至极。

尤氏心知她这儿子天生的少情冷性，若是哪日不受控起来，不知要做出多少骇人之事。

又看他面上温润，尤氏却能看出那皮下翻涌着的，几乎要溢于言表的阴翳怨愤，如同下一刻就要拔剑杀人。

尤氏被唬住了，连忙打断他的思绪，颤着声道：“大哥儿，那咱们该怎么办，我怕我不慎泄了消息，若是被旁人得知，岂不是害了你们？”

“不，不，我不能害了你们！”

尤氏压低声音，对王闻序道：“你去买些能将人弄哑的药物来，我吃下去，这辈子说不出话，我才能安心。”

她宁可做一辈子哑巴，都不想有任何一点可能让自家孩子因自己而受到牵连。

尤氏光想到那个可能，便觉得生不如死。

王闻序知道她爱子心切，却也不希望她如此牺牲，只道：“事情我自有主张，母亲若是实在忧心，不如称病不出，我只让小红跟桂枝照顾您，旁的人皆不能来打搅，只是如此一来，母亲便不能随意出去走动了。”

尤氏连忙道：“我要出去做什么？出去叫那些人看笑话么，大哥儿，只要你能把阿奴带回来，便是要我日日跪在佛堂面前，我都是心甘情愿。”

说完，她又反应过来，问道：“桂枝？她不在你妹妹身边伺候么？”

王闻序想了想，道：“桂枝昨日被送了回来，她并非陶家之人，又与案子并无牵扯，自然要送归本籍。”

尤氏到此时才总算是信了王闻序的话，丫鬟尚且得活，更何况小姐?

于是连连念着佛号，又想起自个儿方才做的大不敬之事，连忙跪到佛前祈愿。

“望菩萨大人大量，莫要怪罪，实在要怪，便只怪在我这老妇身上，与旁人无干……”

王闻序站在尤氏身后，抬头瞧着高高在上的菩萨像，菩萨低垂的眼中满是慈悲，他却看出其中的贪婪跟恶意。

与他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