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学费要钱,生活费也要钱,这些都是压在哥哥跟姑妈身上的稻草,他们的负担已经够重了,她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
晏景看她又要哭出来,很无奈的叹气,他给她递了张手帕过去,“这个给你,别哭了,我不该问这些的。”
在他看来她简直就像是吸满了苦水的小海绵,轻轻挤一挤就掉出连绵不绝的眼泪。
“谢谢你。”
尤晚秋又开始道谢了,这次她动作比取走他的衣服时候快很多,刚才她单方面的诉苦让她跟他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链接。
她似乎开始觉得他值得信任。
尤晚秋对他浅浅的笑了一下,是很有礼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
她双手交握,手指紧张的绞在一起,杏眼像是被水洗过一遍那样晶莹:“对不起跟你抱怨了好多事情,我最近负面情绪太多了,希望不要影响到你……”
晏景没听进去,他注意到她笑得时候唇边有两颗凹陷下去的梨涡,他的指尖有些发痒。
好想戳一戳啊。
他在心里发出感叹,但到底还是很理智的抑制住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冲动。
毕竟面前的女孩是一株很胆小的含羞草,她好不容易朝他伸出嫩绿的枝蔓示好,要是他做了什么突兀的事迹,很有可能会把她吓得再次缩起来,像个怯懦的小贝壳。
尤晚秋浑然不知道晏景在心里那些对她乱七八糟的比喻。
她误以为对方的沉默是因为对她的诉说不感兴趣,她甚至觉得他很有礼貌。
小主,
最起码他没有直接打断她,让她难堪。
尤晚秋在走到一个老旧小区的门口时停下了脚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快到家了。
晏景看她停下,也明白了些什么,他抬头打量着这个小区。
小区有些陈旧,铁质的窗户生着锈斑,外墙上有着些灰绿色的青苔,长长蔓延,像灰色的泪,门口的保安也懒洋洋的,看到有人来了,也不观察是谁,就直接打开了门禁。
他皱起眉,这太不安全了。
晏景觉得尤晚秋不该住在这样的地方。
她应该有一个更安全,更崭新,更豪华的住所,最好身边还配备着一堆佣人,帮她处理各种杂事,这样她才能每天都无忧无虑的笑出来。
就像刚才那样。
尤晚秋看到他打量她的住所,又窘迫起来,但没有刚才那么尴尬,最起码现在她觉得他是个很有礼貌的好人。
他帮了她,还送她回家,并且愿意倾听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烦恼话。
他现在应该是她的朋友了。
朋友应该做什么呢?
尤晚秋有些苦恼,但很快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又开始对晏景道谢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用谢。”
晏景不知道自己一路上说了多少遍不用谢了。
“对了,我叫尤晚秋,我在B班,不过老师说我成绩一直在稳步上升,可能下个月分班的时候我就可以考到A班去了……你有在听吗?”
尤晚秋有些忐忑的问,从刚才开始晏景就像是愣住了一样,一直在看着她,准确来说是盯着她的脸。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是她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晏景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讷讷的说,“哦,我知道了,你叫尤晚秋,在B班上课,不过快要考到A班了,我叫晏景……”
该死!
他表现的好蠢。
晏景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
尤晚秋被他逗笑了,“嗯,我知道了,很高兴认识你,我要回家了。”
她朝他摆摆手,“再见。”
“嗯,再见。”
晏景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他直到尤晚秋迈着轻快的步子转身离去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跟她道了别。
他有些郁闷的抿了抿唇,但很快又想起她刚才的笑容来。
她跟他说“再见。”
他们当然会“再见”。
晏景一边想着,薄唇无声的咀嚼了几遍她的名字。
她应该还不知道。
他其实早就知道她叫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