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景一开始来时本就是不满她不拿他们的婚事当回事,连盖头都懒得动手,他胁迫她刺绣,但绣好了,却表现得毫不在乎,看也不看。
凤眸微敛,他伸出手来,却没接她手上的红绸,反而去拨弄了一下尤晚秋耳边悬着的坠子。
是成色极好的碧玉,绿汪汪的,形似水滴,是掬了一池绿水,又采了半片青山才凝成的好颜色,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而摇摆,很是引人注目。
“平日在府里,倒是没怎么见你戴这个。”
晏景念了一句,也不指望她能有什么回答。
女为悦己者容,可见她并不十分想取悦他,以至于疏于打扮,不像他,每每与她相见,总要沐浴更衣,携璋佩环,生怕仪表不佳,颜色有损,不能博她欢心。
尤晚秋很不自在。
这明明是她的屋子,但晏景进来,却是一副主人模样,没有半点不请自来的自觉,也不怕被旁人看见,怡然自得,四处观赏。
赏玩够了,目光又回到她身上,捻着她耳边的挂坠问话,她不答,他就自顾自的接下去。
“库房倒是还有些羊脂玉,未雕琢过,先前只想着给你做镯子发簪,如今看做耳坠子倒是极好。”
晏景眸子幽深,像是在仔细观察对比,“或者你更喜佩戴鲛珠,比玉轻些,流光溢彩,与你正般配。”
鲛珠,博物志中着,乃是鲛人泣泪而成,浑然圆润,呈现出带着流光的粉紫色。
灯前拥髻,暗滴鲛珠坠。
尤晚秋在他跟前总是爱哭,泪珠儿无穷无尽,偏又生得太妙,仿佛按着他心中人的模样描摹,被命运捉弄,特地到他眼前,引他共赴红尘。
传闻南海有鲛人,皮肉白如玉,状如貌美女子,泣泪成珠,其声婉转动听,又有神力,可引人神魂颠倒,为其所噬。
晏景初见她时,便已色授魂与,偶然间窥到一本怪志,深觉他的阿奴与那记载中的鲛人倒是有几分相像,有一段时间酷爱赠她珍珠。
尤晚秋不察,只当他是有心讨好, 珍珠价贵,她推辞不受,被他多缠几次,才肯收下一次。
每每戴着,晏景总要多看几眼。
直到她含羞念了句:“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惹得他不高兴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