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旋和徐淑婉在城门口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两人坐在守门军警给拿来的马扎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过往的行人,虽然是坐在城墙底下的阴凉地里,可这午后的骄阳如火炉般炙烤着大地,被加热过的空气不断地被吸到肺里,坐在马扎上的徐淑婉哈欠连连,早已昏昏欲睡,曹旋体贴地把马扎拉到她身边坐下,让她倚在自己的肩头小憩片刻。两人身体挨着的地方,很快就被汗水浸透,本就单薄的夏日衣衫,被汗水紧紧地黏在身上,二人如同肌肤直接相触,曹旋感到一阵阵燥热,鼻子里不时飘来的少女特有幽香更是让他心跳加速。就当曹旋陶醉在这甜美舒畅中时,一阵恶臭传了过来,六七个农民模样的人担着装满大粪的粪桶从城里走了出来,这些装大粪的木桶都是崭新的,松木板材上还透着亮光,可惜这新买的木桶就装了大粪,阵阵恶臭从这新木桶里传出,城门附近的人都捂着鼻子远远的避开,守门的日军和军警都喝骂着让他们快点滚蛋。几个人也不敢停下,被军警咒骂着急匆匆地出了城外。曹旋本想起来躲躲这恶臭,可是徐淑婉正靠在身上酣睡,他舍不得惊动她,只好捂住鼻子忍着,不过还好,挑着粪桶的人很快就过去了,臭味也随风而散了。徐淑婉睡得正香,竟然没有被这恶臭惊醒。
徐淑婉好像是梦到了什么,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看样子是被梦里的情景给惊着了,曹旋心疼地问道:“怎么了淑婉?是不是做噩梦了?”
徐淑婉说道:“刚才恍惚间看到我父亲披头散发,哭哭啼啼地往外边去了,我在后边喊他他也不理我,我心里一惊就醒了。”
曹旋安慰道:“淑婉,别怕,你是担心你爹了,有我在,我会想办法把这些钱给追回来的,等你爹回来你去安慰他一下,别让他着急上火。钱没了可以再赚,要是把身体拖垮了,那损失可就更大了。告诉他下次遇到自己不在行的东西千万要谨慎对待,以免上当受骗。”
徐淑婉说道:“三万块大洋可不是个小数目了,我爹虽然平时不是把钱看得很重但这么多钱也要几年积累,他心里肯定难受,再说眼睁睁被人骗这事对他来说伤害太大了,他是要面子的人,在中都地界上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事要是传出去无疑就是在打他的脸,我怕他承受不了。”
曹旋正准备再劝慰几句,又是一阵恶臭传来,这次还是差不多七八个农民,和前边几个人一样,担着崭新的粪桶,扁担被压得很弯,摇摇晃晃的从城里走了出来,城门顶上的军警又是一阵问候祖宗十八代的臭骂,城门口的军警远远的躲开,让他们走快点,赶紧出城。几个挑着粪桶的人都着急忙慌的往城外紧走,深怕污了众人的口鼻被人责骂。
徐淑婉抬起纤纤玉手,捂住秀气的鼻子,娇呼:“臭死了。”起身就往远处躲去,曹旋也紧随其后,只是曹旋的脚有点跛,踮着脚走不快,很快就落在徐淑婉身后,徐淑婉意识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迅速回头向曹旋走来,走到身边竟然下意识地拉住了曹旋的手,曹旋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心里也涌起了一丝自卑,不知道自己的这条腿还能不能再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如果自己真的成了一个瘸子,还有什么资格再去爱徐淑婉。心细如发的徐淑婉从曹旋眼里一闪而过的那丝怅然里看出了他的心思,把自己的胳膊伸进曹旋的臂弯里,将自己的身子贴过去支撑着他的身体。徐淑婉打心眼里没有嫌弃过他的伤残,她甚至都想过,就是曹旋残废了,自己也要照顾他一辈子,她愿意做曹旋人生道路上的一条腿,不管风霜雪雨,自己都要坚定地撑起他的人生,和他一路前行。想到这里,徐淑婉含情脉脉地看了眼被自己挽着胳膊的曹旋,这个江湖人眼里的狠辣角色竟然羞红了脸,温顺的像只绵羊,任由徐淑婉携着他前行。
两人默默的往城里走着,谁也不愿先说话打破这极富诗意的一路扶持,都在享受着温馨的画面。良久,曹旋说道:“你爹该回来了,咱们去看看他吧。回去后你千万不要埋怨他,他心里已经很难受了,再提起画的事会刺激到他,我们尽量安抚他的情绪,想法让他想开一点,心里舒服一点。”
徐淑婉说道:“哎,事已至此,再埋怨也无益处,但愿我爹能吃一堑长一智吧。走吧,咱们回去骑马,马还拴在城门口的拴马桩上呢。”徐淑婉说着又挽着曹旋的胳膊返回到城门口。
这时的曹旋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夏天还需要给庄家施肥,浇大粪吗?”
徐淑婉笑着说道:“这个我可知道,我家有良田千顷,长工无数,肥料在下种之前就送到地里了,现在庄家都长那么高了,怎么施肥啊?”
曹旋说道:“那刚才怎么还有两拨人把城里厕所的粪便往郊外挑?”
徐淑婉听曹旋一说,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曹旋若有所思地叫声:“不好,这些挑大粪的人有蹊跷,我们得去追查一下。”曹旋说完脚下加快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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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淑婉说道:“怎么?你觉得这几个挑大粪的人和诈骗的人有关系吗?这都过去有一个小时了,我们还上哪去找他们。我们走到城门口也还要好久。”
曹旋说道:“事不宜迟,抓紧赶出城门,找到那几个挑大粪的,咱们去一问究竟。”
听曹旋这样一说,徐淑婉也不敢怠慢,也跟着脚下加快速度,扶着曹旋快速往城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