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羽低声开口,语气里带了些无奈:“你爹虽为大义献身,终归是叛族之人,也没能葬在自己祖坟里。”
“谢家主说,就算我现在回到谢家,也改变不了先祖定下的规矩,所以抱歉,我只能拿玉佩信物做个坟冢,让你们在此处团圆。”
“你不必担心供奉,我特意在城中寻了家专做白事的铺子,给了掌柜许多灵石,逢年过节都会来给你们上供的。”
她顿了顿,又道:“若我日后能活着,也会来的。”
坟前燃着的香烛纸钱随风而起,似乎在回应着她的话。
沈晏舟看着那块碑上刻着的“谢羽”二字,目光转落在池羽身上,心绪复杂万千。
虽说他早早知道,她并非此界真正的池羽。
时至今日,她立碑着名,便是真正的、异世而来的池羽。
待香烛燃尽,风也停了。
池羽从地上起身,环顾四周,忽而笑了:“舟舟。”
“嗯?”
“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落日余晖,残阳如血。
他们身前的尧山,早就没了妖魔作祟,阴气散去,林中树木郁郁青青,山脚下的良田里还有人在劳作,不远处村落炊烟袅袅。
池羽比划着:“当时我被抬进山里,差点就死了。”
“我知道,你还穿着嫁衣。”
想起从前,沈晏舟也露出些笑意。
那时候的他,还天真的认为,自己能赢过池羽,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事实证明,他输了。
输的一塌糊涂,但心甘情愿。
或许从当初第一眼见到池羽,她冲他打招呼那句话,一切就有了定数。
池羽忽地止住了回忆,望向了他,眸中情绪几多转变,到最后成了坚定:“你在屠冥深渊里,同无渊见了面,达成了某些约定。”
沈晏舟听到这句话,从回忆里骤然回神。
他下意识望天,见万里无云,才稍微放心,但对上那双眸子,又不知该如何言语。
池羽喟叹一声:“是为了我吧。”
见他不语,脸色苍白,紧张地看着她,池羽笑了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别担心,我没生气,但你也不必瞒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笨。”
事到如今她若还一无所知,那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只不过碍于天道,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晏舟沉默片刻,轻声道:“对不起。”
说好了不再骗她的,他没做到。
“我原谅你了。”池羽豪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你小瞧我这事儿,我得跟你计较一二。”
她并非坐着等死的人。
敌人再怎么强大,哪怕看不到生机,她也会不断拔剑相杀,从而自救。
天要亡她,那便与之抗衡,竭力灭天。
实在做不到的时候,那也没办法,但至少曾经努力过。
况且,现在未必做不到。
沈晏舟还在愧疚之中时,便听到池羽话锋一转:“如今危机迫在眉睫,时日无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所以,沈晏舟,我们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