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王城郊外一座小竹棚里,穿得邋里邋遢的周怀白和同样邋里邋遢的斑斓怪羊正在同吃一碗酒。
周怀白今天很倒霉。
一早起来,发现睡的地方一窝毒蜂在筑巢,都快怼到他脸上去了。
打翻蜂巢,被毒蜂追着蛰了好几个包,骑着斑斓怪羊跑路吧,不小心栽到泥坑里,爬去池塘洗了洗,一身衣服也报废了。
更糟糕的是,他还没换的。
“要是郡主在就好了,我也不用躲来躲去的!”
周怀白很怀念和夏如凰在一起的时候,厄运全部变好运。
虽然郡主老喜欢拽着他往人身上砸,可好处毕竟大啊。
那次厄运之后,他足足八天没遭遇一场厄运了!
八天啊!
那八天他吃嘛嘛香,睡得贼安心。
甚至还去人多的地方逛了一圈又一圈,连平时不敢去的妓院赌坊都去逛了逛。
在他天真地以为厄运就此远离,结果八天一过又开始了。
这都一个月了!
他有心去找夏如凰,但又怕给镇国王府带去不必要的灾难,便在王城附近逗留,希望能“偶遇”。
“郡主啊,要是再碰不到你,我就打道回府啦!”
斑斓怪羊横他一眼,觉得他太怂。
叫什么周怀白,叫周怂怂算了。
正喝着。
喀嚓。
竹棚塌了。
正在茅屋里忙活的老汉跑出来,欲哭无泪。
“哎呀,刚搭好的茅棚啊,怎么说坏就坏啦!”
周怀白十分不好意思,正要摸出银元宝赔给老汉,但有人比他快一步。
“老人家,这些银两拿去城里支个摊吧,这里客人太少。”
听到熟悉的声音,周怀白整个人光芒焕发。
“郡主!郡主!郡主!郡主!”
他抹了一把头上的竹条,朝着夏如凰欢快地跃去。
正要给夏如凰来个熊抱,一只长脖梗伸过来,硕大的朱红色鹤头把他顶到一旁。
他抬目上望:
“好大的鸟啊!”
白鹤给他一个白眼,你才是鸟,你全家都是鸟!
“它在鄙视我对吗郡主?”
周怀白指着大鹤。
夏如凰笑着道:
“没有,它素来高傲而已。”
周怀白觉得,夏如凰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的。
一旁的老汉愣愣地接过夏如凰给他的一块金子,看了一眼,又烫手一般地送回去。
“不不不,这太多了,太多了,再说这棚子是自己塌的,不关这小郎的事。”
说完,他看看夏如凰,又看看那只神骏的大鹤。
忽然意识到夏如凰是谁。
“郡主!您是凤阳郡主?!”
夏如凰把金子又推回去。
“老丈,您认识我?”
老丈满面激动,热泪盈眶:
“不,不,不认识,认识,认识!哎呀!郡主呀,我们不认识您,但您救了我们一家啊!”
“我家年前遭灾,庄稼大旱之后颗粒无收,人都快要饿死了,是郡主您开仓放粮救了我们。”
“后来您又设医馆,种植药草,我大儿子去做工,每日能赚回养家钱。您又开设纺市,我儿媳妇去纺织,倒是有了积余。”
“眼看这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我老汉就在这里搭个凉棚,赚点茶钱,也是个进项。”
“郡主啊,您是我家的大恩人呐,我家已经给您设立长生牌位,愿您无病无灾,活得长长久久。”
“不光是我们家,我们那十里八乡的,哪个不夸您是活菩萨!”
他把钱往回推:
“郡主,这钱我不能要,不能要!不然不就昧良心了么!”
周怀白在一旁见着两人言语,平时吊儿郎当的神态中,多了抹郑重。
“你就是人人称赞的凤阳郡主?”
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夏如凰一下愣住。
这个声音!
她不敢置信。
怀念、孺慕、后悔……种种情绪汹涌澎湃之后,被压到心底。
转身面对来人。
“我是。”
师父!
灵诀真人见到夏如凰便是一阵称赞。
钟灵毓秀!
眼前这个小郡主绝对当得起这四字。
他瞬间肯定了死对头的话,起了爱才之心。
再说这位小郡主风评极好,一路打听而来,所做之事颇合他意,如今见着真人,更生了爱才之心。
“小郡主,不知你对仙门是否感兴趣,你觉得我天一门怎么样?”
他忍不住说,像极了拐骗小孩的坏人。
邬泉和燕古简直没眼看。
师父,你这样可真是显得便宜极了啊。
“回道长,我听过天一门,五大宗门之首。”
夏如凰尽量让自己显得淡定,但说话依旧忍不住微微颤抖。
前世师父筋脉寸断、浑身是血的模样依稀在眼前。
“徒儿,逃,能逃多远逃多远,永远都不要回来,也不要想着为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