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昱恒也走了过来,蹲在旁边帮着那小男孩正了正头上的帽子。
“呵呵,姑娘是个懂医术的,老妇这脉搏吓坏姑娘了吧。”
许安随摇摇头,
“没有,再凶险的都见过,大娘…大娘好生养养,未必不能好。”
“呵呵呵呵,”老妇人艰难的笑了笑,
仔细看去她眼底乌黑一片,眼神浑浊无光,说一句要喘上半句,全身上下都在打着寒战。
“姑娘啊,是个心善的,老妇我也是个懂些岐黄之术的,我当真了便是。”
许安随沉默,看了看一旁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流着眼泪,却不曾出声,鼻涕变成了两条冰柱挂在脸上,似乎对这一刻早有准备,倒比一般的大人还要显得沉着几分。
“你们的粮食我会帮你们送去长风军军中,还有什么愿望未了,我尽力帮你完成。”
老妇人的气脉越发的不够了。
她像条脱水的鱼,拼命的大口呼吸。
她死死抓着许安随的手腕用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满眼坚韧却又不甘的哀求道,
“我孙儿名唤刘延昭,小名叫豌豆苗,
送我孙儿去昭城,送我孙儿去参军。
前线长风军在募兵,必要有我刘家人在,我孙儿认得不少字,会做饭,也扛得起刀,只要能上阵杀敌让他做什么都行,北鞍人屠我满门,我全家一十七口人的血债都只能靠他来报。”
老妇人脸色由惨白变成了铁灰色。
血液逐渐在凝固,她的身体也越发变得冰凉。
她全身的温度都化作了最后的一滴泪挂在眼角,她死死攥着孙子的小手,悲愤,不甘,心疼,绝望。
“儿啊,可怜你了。”
老妇人声音颤抖满是哀伤。
人生命确实脆弱,但也坚强,尤其最后那口气,含尽了一辈子的荣辱兴衰,咽下去,太难太难。
老妇人身体开始抽搐,全身僵硬。
豌豆苗将祖母的手紧紧窝在怀里,眼见着祖母咽气的一瞬间狂然大吼一声,送别他在这个世间最后一个亲人。
“奶奶放心,孙儿会去参军。
孙儿要和长风军将士一样勇敢,孙儿会杀好多好多北鞍敌人。
孙儿一定会把北鞍人赶出咱们的土地上,一定能,一定能,
长风军必胜,长风军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