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既琛眼底一片茫然,太阳穴突突跳,脑壳疼痛一阵又麻痹一会,在这片绝望而窒息的愧疚里,终于忍不住,落下一滴久违的泪水。
失去至亲的伤痛,他往后该如何弥补?
约见徐栩敏的那天,正好午饭时间,大雪刚开始消融,天气阴寒潮湿,冷到了骨子里。
出门之前,顾南枝非常人妻属性地帮他圈围巾,嘟起嘴不满道“你在这边的工作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怎么还要出去见客户?”
傅既琛面不红心不跳说“是那晚在皇家酒店遇到的华人卷商,过几天就是除夕,他要携同妻儿赶回国拜年,昨晚临时匆忙才约的时间。”
“哦……这样啊!”顾南枝似懂非懂倾听着,圈好围巾之后,踮起尖尖的脚趾头,在男人性感的薄唇上,落下深深一个热吻,暖心说道“小心开车,我在家里等你。”
“好!”他低头回吻着她,片刻之后开门离去。
徐栩敏挑选俩人见面的地点是在迪特福特的一个域名为‘中国城’的小镇。
傅既琛特意提前二十分钟出门,没料到的是,徐栩敏竟比他还要早到几分。
他推开茶楼隔间包厢的一扇门,便见徐栩敏坐在靠窗的一处,起身朝他打招呼“您好!您就是南枝的哥哥?”
傅既琛上前回握她的手,礼貌道“徐医生您好。”坐下之后才做自我介绍。
徐栩敏状若无意开始打量眼前这个年轻人,相貌俊美,谈吐斯文,气质又非常沉稳,确实是个让人一眼相中就此沦陷的男人,也难怪过了那么多年,南枝都无法忘怀他。
“傅先生,您这次约我出来,南枝她知道吗?”
傅既琛拎起茶壶的手一顿,淡道“实不相瞒,我不敢让她知道。”
“嗯……”徐栩敏若有所思,拿起傅既琛刚为她斟的一杯茶水,浅啜一口,试探性询问“不知傅先生想从我这里打探什么?”
傅既琛严肃道“全部。”
徐栩敏静了片刻,斟酌着讲“既然傅先生能调查到我的联系方式,应该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又何必强人所难,非要我开这个口呢?”
傅既琛俊脸沉笃,如实道“我只知道她跟顾伯伯在高速路段发生了车祸,还有车祸之后她生病了,至于……”默了一默,认真朝她道“徐医生,南枝在德国的这五年经历,希望您全部告诉我。”
精神科医生与别的科系不同,需要深入掌握病人的家庭背景,生活习性,以及心理历程与状况。
要问这个世界谁最了解顾南枝的过往,非徐栩敏莫属。
因为在治疗的那段颓废时间里,顾南枝真的对她推心置腹,把过往所有的不堪与荣耀全部告知徐栩敏,以寻求解脱。
徐栩敏垂眸认真想了下,似有为难“傅先生,您应该知道我作为医生有自己的职业操守,这种涉及病人隐私的问题是个大忌。”
傅既琛神态黯然“我知道。”
英俊而凌厉的五官在室内柔和灯光的映衬下,温和了许多。
他难以启齿,却还是选择强人所难,一字一句恳求道“我害怕会伤害到她……徐医生相信您也了解南枝的性格,如果由我去问,她未必会告诉我,我希望……希望由徐医生您来打破这个窗口。”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态度谦卑且温和,真诚的目光含有浓重的哀求。
徐栩敏一怔,心田最坚守最硬挺的那一处似被攻克。
她敛回眸光,微微出神,像是局限在某一时刻的回忆里,过了好一会,才缓缓道“罢了,说出来也无妨……”
顿了顿,娓娓朝他道来“傅先生,我第一次见到南枝,是在她身体痊愈的两个星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