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薄异十分熟悉的人影正压低了身体,趴在房梁上。
毕竟不久前,他们才刚刚见过。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薄异的头顶,正悄无声息地趴在那里看着他;背后的手臂在黑暗中张牙舞爪地支立着,像极了在她背上开了一束肆意的花。
“滴答……”
“滴答……”
水滴顺着她垂落的头发一滴一滴地落下,落在了相片上;圆润的水滴缓缓顺着相片滚落,带走了沿途的灰尘,相片上被灰尘蒙蔽的模糊人影一点一点清晰了起来。
但薄异现在却没有心思去查看。他正紧紧盯着头顶上方的人,屏住了呼吸,一步一步,开始非常缓慢地后退。他的动作十分小心,生怕发出声音就会惊动对方。
一步、两步、……他缓缓地从她趴着的房梁下退了开来。
直到脱离了对方的直接攻击范围之后,薄异才轻轻呼出了一口气。也是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紧紧捏着那个相框。相片上的灰尘已经被水珠带走了大部分,至少,相片上的三张人脸已经全部露了出来。
抱着“拿都拿回来了”的心态,薄异便低下头顺便看了看。
照片其实已经有些发黄,也或许是因为拍摄设备的限制,上面印出来的人像其实也不算十分清晰;不过其中的两张脸,他才刚在墙上看到过黑白的版本,倒是十分容易就辨认了出来;唯独剩下的那一张——
因为实在有些模糊,薄异下意识地把照片拿到了眼前。
可就是这个十分寻常的动作,让一直十分安静的女人忽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她猛地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身后的手臂密密麻麻地在空中铺开,像极了一张张开的网;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如坠落的流星一般,带着破空的风声,直直地面朝着薄异就砸了过来。
屋内到处都是家具,可以躲避的空间太少;薄异干脆手腕一翻,直接将手里的相框当成武器丢了出去。
他在赌。
赌这张照片,对她重不重要。
好在,他赌赢了——在看到相框被丢出去之后,已经跃至空中的女人伸出了背后的手臂在旁边的家具上一撑,改变了身体的方向,朝着相片的方向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