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身份特殊年纪又小,若真是她做的,他便私下教导,好生警告。
可他没想到,安宁自是不认,定要说出个清白来。
可这深宫,有谁是真的清白?
而他亦未想过深究。
如安宁此般,极好。
销雪熟稔地坐在帝王腿上:“震惊?此话怎讲?”
淳祈帝眯眼:“那婢女就死在安宁眼前,安宁可是无惧?”
销雪眨眼:“有陛下在,妾怕什么?陛下难道不会护着妾嘛?”
淳祈帝:“油嘴滑舌。”
销雪哼道:“若是区区一个死人都叫安宁害怕,安宁岂不是辜负外祖父母教导?死人又有何惧?北地战死疆场的好儿郎血流成河,可安宁在北地只觉得身心安畅,以至于常常敬畏脚下土地。秦承有这样多的好儿郎前赴后继保家卫国,何愁百姓不能乐业安居?”
淳祈帝属实没预料到小嫔妃的话:“哦?安宁可曾见过战死之人?”
销雪凝眉:“妾见过。以前贪玩对战场十分好奇,曾偷偷混入军营,刀剑无眼,妾眼睁睁看将士死在眼前,妾亦是九死一生,但妾无悔。妾为号角吹鸣振奋,妾为将士抛洒热血感动,妾为黄沙尸骨惋惜。”
“战场刀剑无眼,有些将士活下来却成断臂瘸腿,甚至偶尔可能被陌生人嘲讽嬉笑,妾自是不忍。北地有一村名为烈士园,那里的村民便是这些将士,外祖父母体恤他们,除补贴外也教他们营生,那里便成为一方乐土,百姓亦尊敬他们。”
淳祈帝摩挲着小嫔妃的脸:“烈士园,这名字取得好!宁昭姑母曾是秦承唯一一位女将军,安宁实不辱姑母之名,安宁九死一生又是为何?”
销雪眼神放空:“陛下,其实将士万千似乎只是个数字,但妾入军营知晓每个数字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有家有梦有故事。妾曾经认识一位老将士,他的理想就是保家卫国,他有才智擅武功,教养了好多小徒弟,但他仅仅是个营长。妾当初九死一生,便是这位营长护着妾闯出生路。”
淳祈帝:“哦?这是为何?镇北军难不成竟有抢夺军功,有才之人无法上位之事?”
销雪摇头:“不是这样,是老将军自己不愿。他说营长这个位置下可教导新血液,又可上阵杀敌,再好不过。他老了,自不想陷入权利斡旋之中,那些荣誉就给下一辈年轻人。他是孤家寡人一身轻,只求家国安泰。”
“陛下可听过一句话?为何我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淳祈帝心头微动:“未曾?也是这位将士所言?”
销雪心说这是二一世纪之言,面上却是点头:“他说是先人所言。”
淳祈帝叹道:“可真是好将士!若我秦承将士皆如此,也无惧外忧。姑母姑父镇北有功,他们教养的安宁也是极好,朕却从未上过战场,朕亦心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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