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让她最没底气和人争论呢!为着往远走,每天多出的那两钱银子,她也硬气不起来说自己不去。
可明知道她一个寡妇跟个男人搭伙坏名声,还打趣追问,就有些不地道了。
她不耐烦的遮掩了一句,坐起身来拉开马车帘子往外看了一下,天已大亮了。
她搓了搓双手,拢了拢头发盘了起来,边整理自己边问那中年妇人,“你们怎么在外头等我们?县城里住一宿多好?我们也会进去找你们的,顺便吃个饭再赶路!”
“别提了,听说马上要关城门不开了,我们也不敢在里面等着,回头再把我们关里面,耽误事不说,天天住店要多花多少钱?这次淘到的货可不怎么样,这么花说不定还要赔本呢!”
说罢又回头瞧林冬初这边,“你们这次弄得货怎么样?”
“就那样吧!和往常比,也差不了多少,城里现在这么严重了?都要关城门了?要我说咱们还是别多停留了,快点往回赶吧!咱们人多,也不怕,越往回走越安全!我这一路上都胆战心惊的,收货都没心情!”
“哎呀,你这也太谦虚了,这还叫没好货?这丫头只这双招子就够迷人的了,这骨相,再长大些可不得了!你这还瞒着姐姐我?我还能抢你的货咋地?”那中年妇人豁的一下坐了起来。
刚刚她回头的时候,正好和林冬初的眼睛对上,她做这一行都二十多年了,还一点点的时候就跟着她娘走南闯北的收货,啥样的美人都瞧过。
这丫头可瞒不过她的眼睛,一打眼就知道以后错不了!
云娘回头见她说的是林冬初,笑着摇摇头,“那可不是我的人, 是我路上捡来的,要领回姑苏帮她找三舅姥爷,四舅姥爷的呢!”
“呦,你们两个还真是挺好心呀!”那妇人又好好打量了打量林冬初,有些可惜的说道,“白瞎了这好容貌了,这三舅姥爷,四舅姥爷的,是那么好找的嘛?要是找不到就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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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娘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可她当然不能这么说,先不说立不立善良柔弱的人设,就说那小姑娘还在哪看着呢!
她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说这话,这不是还想万一能找到她家里人,盼着能领一大笔赏钱呢嘛!
她冲着林冬初安抚的笑笑,回那妇人道,“应该能找到吧!说是在姑苏城里做大官呢!我这几天悬着一颗心,都没心情问她这事呢!”
说罢冲着林冬初挥了挥手,“丫头,你有大名吗?你爹娘叫什么还记得吗?”
“我叫林冬儿,我爹叫林秀才,我娘,我娘叫秋娘,秀才娘子还有孩他娘。”林冬初睁着眼睛胡说八道,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哟,这孩子还是秀才老爷家的孩子呢!那怎么这么不小心给弄丢了?”
那妇人一拍巴掌,就说云娘怎么会这么好心,还想着帮这娃娃找家里人,原来人家说不定真有做官的亲戚,这是指着领一大笔赏钱呢!就说这云娘心眼最多了!
那妇人在心里诋毁了一下,可却没有表现出来,只问,“这小囡囡在哪捡的?真是丢了?别是养不起不想要了吧!”
“那不能,这丫头一看就是如珍如宝的在养着的,那别的丫头小子们都抢的东西,她都不稀的吃呢!
你都想不到这一路上有多乱,怕是为了躲避祸事才将她藏了起来。”云娘冲着那妇人挤了挤眼睛,“她爹娘怕是不好找,可她在姑苏城里的亲人还是有希望能找到的!”
那妇人眼珠一转,对林冬初笑笑,夹着嗓子装着和善的样子说道,“哎呦,小囡囡,你知道这点东西可找不到你家里人,婶婶自小就在姑苏城里走街串巷,就没有哪个地儿是婶婶我不知道的,你跟婶婶说说,你那个几舅姥爷来着,住在那个胡同,婶婶听听就一准知道是谁家了!”
林冬初哪里知道她几舅姥爷住哪里?好在她以前也去苏州逛过,随口就胡扯了个地方,“我听我娘说,好像是在什么柳枝胡同,还是柳叶胡同的,我记不得了!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个名字。”
“柳枝胡同、柳叶胡同的?有这么个地方吗?"云娘停下手里的动作,也要细细琢磨着,那家大官住这么个胡同里?
好在姑苏城里去过的地方也不少,可怎么没这个印象?
“哎哟!姓林,别是东枝胡同的林老爷家吧?”那妇人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见云娘望过来,她解释道,“哎!你不常往那东边去,所以不知道也正常,这林老爷也不是在我们这儿做官的,人家祖上可是世袭侯爵,本来到了林老爷这儿应该已经没了,可天家开恩,又额外加恩袭了一代爵位,所以人家就算没有实权也真真是大官呢!”
那妇人说完这话,又瞧了瞧林冬初的衣服,有些疑惑的猜测,“这是旁枝家的小姐下嫁给秀才了?可出了林老爷家,我也想不出那家老爷姓林,又住在什么枝,什么柳的胡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