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下传来一声大喊:“是什么人?都带下来。”
两个战士用枪示意,七个人乖乖的从山坡上下来。走近后,对这些红军看的更加真切了,那个张天彪和黄正武大概二十多岁,其他战士也差不多的年纪。他们都面黄肌瘦,穿着衣衫褴褛,但是眼睛里都有一种坚定的神态。
红军战士们这时一起放下了枪,张天彪也把手枪插进了枪套里,看着七个人问道:“你们是哪个村的?”
曾广源战战兢兢的答道:“长兴集叶家田的。”
“哦,我路过那个村。看你们的样子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吧,是曾家大院的吗?”张天彪继续问道。
“是是是是。”曾广源一连说了四个“是”。
“黄麻暴动”的时候,曾家大院如临大敌,曾继贤对红军“打土豪分田地”很明白,曾家是地主也毋庸置疑,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更知道。在惶惶不可终日中,却没有看到红军打过来,但是不久长兴集有了农会,曾继贤也开始对贫雇农更好,而且远近闻名,还被农会评为开明人士。
“据说你家还很开明。”张天彪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趴在坡上偷看什么?”
曾广源连连摆手说道:“长官,我带着弟弟妹妹们来木兰山游玩,绝不敢偷看。”
黄正武看着曾广源说道:“没有你们事了,走吧。”他刚说完,忽然看到了幺姑,愣了一下,张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转头对张天彪说道,“曾继贤我也听说过了,那时也知道他很开明,让他们走吧。咱俩还有大事要赶快解决呢,我是有任务在身的,这附近还有十几支失散的队伍,都要我把党中央的指示传达到。你一个老张,已经让我脑壳痛了,其他的还大多不熟悉,还指望你能帮帮我。”
说完这些,黄正武用眼睛扫了一遍七个人,在幺姑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
张天彪点头说道:“你们走吧,不要把见到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曾广源赶快说道:“长官放心,我们绝不会说的。”
张天彪笑着说道:“我们叫同志,不叫长官。”
“是,同,同志。”曾广源说完后,带着弟弟妹妹们赶快走了。
到了坡底,曾广怀辨了一下方向,带着大家出了这个山谷,转过弯就到了山脚下,看到“木兰清茶驿舍”时,才松了一口气。他们找到还在睡觉的车夫,急忙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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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曾广源悄悄的把这事告诉了父亲,曾继贤听后让他不要再跟任何人说了,然后就让曾广源回屋睡觉。
曾继贤去了祁月娥的屋子,坐下后说道:“月娥,还记得闹红军的事情么?”
“当然记得了。我还记得有农会的人来咱院,说咱们是开明人士,没有恶霸行径,所以没有打倒我们,你问这个干什么?”祁月娥问道。
“今天孩子们游木兰山的时候,遇到了他们。”曾继贤小声说道。
“啊!没对伢们做什么吧?”祁月娥惊道。
“没有。我叮嘱广源,这事不能对村里的人说。”曾继贤说道,“虽然他们当初没把我们咋样,但是说来我们是地主啊,红军还在这里。广华说过的话你没忘吧,他在新学里学到的,说我们是剥削阶级,打倒是迟早的。我觉得你娘家表妹去天津没找到广盛,估计十有八九到海外了,他们都是读的新学,脑子灵呢。以前还劝过我,让我也把这里的田地都卖了,干脆到美国或者英国去。但是,我这故土难离的怎么走呀?我现在想,他们不联系也好,对孩子们好。”
祁月娥叹口气说道:“那也是。唉,这兵荒马乱的还不知道以后怎样,什么时候才太平下来。”
曾继贤说道:“这几年来,我翻过了孩子们的书,现在的世道与大清朝不一样了,民国革命也十七八年了,这蒋总统不怎么得人心,倒是红军是为穷人撑腰的,天底下还是穷人多哟,他们手里有了枪,得人心,我看天下迟早要成了他们的。历朝历代穷人多,谁都知道的。虽然农民起义能当皇帝的也就那么有数的几个人,更何况,”他忽然压低声音说道,“这红军硬是邪呀,一招呼就把所有的穷人全部都聚在一起了,保不准未来的天下该他们坐了。几个孩子,你给她们的妈都说说,管好自己的孩子,特别是今天遇到的事,万万不能乱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