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尸王和尸群,需要墨画首肯。
新建矿井,改善日后南岳城修士的生活,也要仰仗墨画。
所以他对墨画,几乎是予取予求。
墨画说啥,他都是一口答应,做起来也不遗余力。
墨画在心中感慨。
看来家族内部的竞争,的确很激烈,压力也很大。
一口锅吃饭,不卖点力,不花点心思,估计连汤都喝不上。
……
木牛流马造好,矿井也建好了。
接着,便是开工了。
司徒慎便组织矿修,重新开工。
矿修有些踌躇,又有些忐忑。
之前尸潮围城的事,他们至今还心有余悸。
如今虽然尸潮退去,但难免会有遗留,尤其是矿井之中,幽深污秽,最适合僵尸藏身。
他们不太敢开工。
既是穷怕了,苦怕了,也是害怕遇到僵尸,丢了性命。
但他们又不敢不开工。
因为他们实在是穷,没有灵石,饭都吃不上。
开工了,矿里若有僵尸,最多死他们一个。
可若不开工,全家都会饿死。
他们心中忐忑,惴惴不安。
可直到进了矿山,他们这才发现,全都不一样了。
矿井变大了,变宽敞了,变明亮了,而且还有风,不冷不热,清清凉凉的。
没了阴森感,没了压抑感。
污气秽气也不重了。
在里面呆着,就舒适多了。
也不像之前那样辛苦了。
而且到处都是阵法,甚至还有阵法,是用来预防妖兽的,看着就很让人安心……
“这是南岳城的矿山么……”
这些矿修,都有些难以置信。
之后他们聚齐起来,纷纷向掌司叩谢。
自南岳城建成开始,这些矿修,连同他们的祖祖辈辈,都不曾进过这样安全的矿井。
矿山之中,几百上千年来,为他们这些矿修布过的阵法,就算全加起来,也没现在这一座矿井之中的阵法多。
他们感激不已。
掌司让众人起来,便道: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小墨先生,是他平息了尸患,还为大家,建了这座矿井。”
矿修们又纷纷叩谢道:
“谢谢小墨先生!”
只是他们也不知道,这小墨先生到底是谁……
之后司徒慎又订了一些章程。
譬如矿修下井,每日不得超过四个时辰。
每日薪酬,不得低于一枚灵石。
当地任何家族,任何势力,不得以任何理由,克扣矿修灵石……
此外,金华街也被取缔了。
所有吃喝嫖赌的场所,全部关闭。
青楼的女修,也都还契从良。
有强买强卖修士,逼良为娼,害人性命的,一律从严发落。
司徒慎和墨画站在城楼上,看着金华街被拆毁。
一些有陆家撑腰,无恶不作的掌柜、赌棍,恶徒,鸨母,打手被道廷司押解到道狱,沿途遭众人唾骂,丢石头和烂菜叶。
有人脱离苦海,和亲人抱头痛哭。
也有人孤苦无依,暗自神伤。
大多数人,都义愤填膺,拍手称快。
繁华数十年,由陆剥皮所建,表面流光溢彩,暗地里藏着血泪的金华街,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尽数拆毁了。
司徒慎感慨道:
“青天白日之下,污秽阴暗,便无所遁形了。”
墨画却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日光照不到的地方,还是一样么?”
司徒慎有些诧异。
他没想到,墨画心思竟如此敏锐。
他这点微妙的心思,都被墨画捕捉到了。
墨画目光深邃,心思通透,而且对自己,甚至可以说,是对司徒家有恩,司徒慎便决定坦诚相待,说些肺腑之言。
“小墨先生,”司徒慎叹了口气,声音微沉:
“我从三十岁开始,便在道廷司任职,从小小的执司做起,做到典司,副掌司,也轮值过几个小仙城的掌司……”
“这种事,其实,见得不少……”
“或者说,放眼整个修界,这种事都屡见不鲜。”
“这件事能解决,只不过是因为,摆到了明面上。”
“摆到明面上的事,都是正大光明的,冠冕堂皇的,但若没摆到明面上,那就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了。”
“说些诛心的话……”
司徒慎看着墨画,低声道:
“今日我做这南岳城掌司,可以光明正大地,替这些苦命的修士做主,将这些青楼赌坊,一扫而净,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可若在此之前,我来做这南岳城掌司……”
“很有可能,就会和上任掌司,做一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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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流连青楼,一赌千金,用这些苦命女子的身体,拿来消遣,沉醉在这纸醉金迷之中。”
“和陆家一起,压迫、压榨、玩弄这些修士……”
司徒慎目光晦涩,转言又道:
“当然,这话我也就是说说……”
“司徒家有家训的,我最多明哲保身,不会真的同流合污。”
“但大多数人,即便嘴上正义凛然,真到了那个位置,做的事情,也和钱掌司差不多……”
“甚至若不是这件事闹大了,有地方道廷司互相包庇,陆家之事,大半也会不了了之。”
“这个世上,明暗是交替的,人心,是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