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这一次病症来势汹汹,旧毒新伤一并发作,每日里烧得糊里糊涂,清醒个把时辰也被各种疼痛折磨,当真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直到太平公主派了贴身伺候的御医来,几副汤药下去,才慢慢好转,等她终于能下床走路时,已进了腊月。
她缠绵病榻之时,沈顾行未来探望,便已灰了心。可是,当她听到沈顾行火速与吉安县主定亲的消息,心里还是钝痛了那么一阵。
悠然安慰道:“姑娘,你若难受就哭出来吧。”
江风良久无语,外面的天也非常应景,阴云密布下起雪来。江风捧着手炉喃喃道:“他那样的人儿,我原本就不该有期冀的。只白白地求来这一场纠葛,确实怪难受的。”
如果在那个午后暖洋洋的马车上,她再狠心拒一次,是不是就不会这般难过了?
悠然愤愤不平,“我就是不明白,沈公……沈顾行明明那么喜欢姑娘,就连大公子也被他感动,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悠然不知道,全家人也都不知道,只有江风,心里清清楚楚,或许他本就是奔着玉玺来的。
江风无奈苦笑:“傻丫头,这有什么难猜的。那些成了亲的还有和离甚至休妻另娶的,我们本就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人家遇到了条件更好的,样貌更美的,两人又情投意合,自然就在一处了。”
悠然心中凄凉,她原以江沈俩人的爱情为榜样,如今这般境地,她也不敢再轻信爱情了。
“姑娘,你不怪他吗?”
这下江风倒是将视线从窗外转过来,面上无悲无喜,好似说着与自己全不相关的事情:“说你傻,你就越发说起傻话来。我为什么怪他?若怪他,心中必生愤恨。可那愤恨有什么用!人家还是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不会因为我的愤恨责怪就不再继续美好姻缘。那时候,倒只我一个人不得安宁,这是顶顶不划算的事。倒不如将他忘得一干二净,开开心心清清静静过将来日子,不好吗?”
悠然似懂非懂,爱恨嗔痴若都由人,世间又怎来的痴男怨女?
不等她发问,就听一男声道:“小妹入世也逍遥,这番洒脱明白,盖世难求。沈顾行那小子以椟易珠,原也是个糊涂无福的。”
正是关山云踏雪而来。
那一夜,关山云一路策马,终于赶到了长安。却在经过风兮楼时看到李隆业盛怒出来。
他们虽曾有一面之缘,但也没有贸然打招呼。却在准备离开时,一眼瞥见江风晕倒在里面。
彼时,她衣衫凌乱,尽是伤处,知道有人抱她,只以为是沈顾行,便挣扎着说会永生永世忘记他。
看今日情形,阿风当日所言不虚,她定是要将那人干干净净地从她的人生中剔除出去。
江风面对关山云,仍心存愧疚。
他原本交托给她一个漂亮的心上人,她却不堪重任,还了人家一顶绿帽子。
与江绯前后不差半个月,禇颜火速嫁给李隆业。虽然时间仓促,排场没有江绯大,但是据说中山王为了她,以善妒为名降了一位侧妃的品级,禇颜才得以侧妃身份入府。
中山王担心禇颜孤女的身份受人诟病,便又让江老太认了禇颜做孙女。
这样越发显得江家是禇颜抛弃关山云的帮凶了。
江风也曾真诚地向关山云道歉,关山云可怜她也被人绿了,并不忍苛责,只抚着她的头安慰说“人各有志”“与你无关”“有你托底,我还不是最惨”云云。